7 意外
下課鐘聲響起，教授準時下課，達仁哼著小調收拾著背包，突然發現帶錯制服。
「我勒，唉呦…怎麼帶到麥當勞的制服勒？」達仁邊撥手機邊往停車場走去，「喂~阿才哥，我達仁啦！我忘了帶制服了。我回去拿一下，可能晚個10分鐘吧！先幫我頂一下摟。」
達仁騎著機車，馬上飆回住處，來到門前，突然發現自己家的大門居然沒關，心想該不會睡過頭匆忙趕八點的課，忘了關門？不對呀！記得今天早上很清醒，時間也不太趕，還去隔壁早餐妹那邊吃了10幾分鐘的早餐，看了一下水果日報，怎麼會？欸…該不會遭小偷吧。
「哇靠！」達仁一想到遭小偷，不由地叫了一聲，連忙又摀住自己的嘴，「冷靜冷靜，千萬要冷靜，不要打草驚蛇。」慢慢地推開門，好像有人又好像沒有人，整顆心揪在一起，連呼吸都不敢大聲，躡手躡腳地走進去。
只見房間內毫無動靜，有點亂，感覺也不是亂，好像比平常整齊些，但看起來都不像是遭小偷，達仁小心翼翼往前走，手機突然響了，嚇得他手機差點摔到地上。
「喂，阿才哥，什麼事呀…買飲料喔…我還在家呀…好像遭小偷勒…對呀…門沒鎖呀？早上？早上有鎖呀！」達仁邊講電話邊注意周遭一切，突然有個人影從廁所走出來，「哇…」。
「老頭回來了喔？」
「喂！阿才哥，沒事沒事…不是小偷，是個妖女…嗯，超難纏的，我可能沒辦法去上班了…對對對…幫我請假一天了，謝謝。」達仁小小聲地對著手機說著。
「喂！老頭你在講電話喔？」瑋琳大大方方地坐和室椅上，「這麼早就回來了喔」。
「…」達仁愣了一下，「欸？等等，我有鎖門吧？」
「我問你喔…」
「等等，我有鎖門嗎？」達仁制止瑋琳的發問，想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問題比較重要呀。
「你可以跟我講，你學姊跟學長的事嗎？」瑋琳仍沒回答，只顧著自己想知道的問題。
「我有鎖門嗎？」達仁不死心，繼續問自己的問題。
「你學姊…」
「我到底有沒有鎖門？」達仁盯著瑋琳看。
「唉呦，你…」瑋琳氣急敗壞，「你…」
「到底有還是沒有？」
「沒有啦！」瑋琳嘟著嘴，「這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？」
「怎麼會沒有勒？」達仁想著，轉身坐在電腦桌前，「不可能呀，早上我明明就有鎖門，我很早有起床了，也沒有賴床，不會很匆忙，怎麼會…」
「欸，老頭你很過分勒，我問的事呢？」瑋琳走到達仁面前，打斷他的自言自語。
「小鬼，妳現在是吃飽沒事做嗎？」
「我就…」
「知道那事要幹嘛？好玩嗎？還是可憐他們？」達仁起身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，「這跟你喜歡皓謀都沒什麼關係。」
「誰說我喜歡皓謀？我…」瑋琳停頓了一下，「我只是想知道，想知道而已嘛，因為我覺得我好像，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。」
「什麼？」瑋琳的聲音越來越小，害達仁聽不清楚。
「就…」瑋琳話含在嘴邊，要說不說的。
「欸，到底什麼事啦？害我今天沒賺到錢，損失很大勒！」
「我說…我說她害死學長還不夠，還要…」
「小鬼妳是怎樣？怎麼這麼糟糕？」達仁聽了差點沒吐血，「唉呦！我的天呀！」
「我又不是故意的，我…」瑋琳一聽達仁的責備，眼眶紅了。
「欸？說真的，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勒？」達仁一說完，瑋琳突然嚎啕大哭起來，「別哭了。」
「我好壞，我怎麼會，怎麼會說那種話？」
「別哭了，沒事的。」達仁面對這樣的瑋琳，突然不知所措，連忙站起來拿身旁的面紙盒給她，「別哭了。」
「…」瑋琳哭著，突然雙手抱住達仁，她的淚水滴在他的胸前。
「小鬼。」達仁嚇了一跳，要推開也不是，不推開也不是，一手拿著面紙盒，一手卻不知道放哪好，兩人就僵在那裡十幾分鐘。
「謝謝你。」瑋琳鬆開了手，抬頭看著達仁。
「臭小鬼，哭成這樣，想嚇死人喔。」達仁抽幾張面紙，幫瑋琳擦了眼角的淚，「你看看，變醜小鬼了。」
「老頭…」瑋琳忍不住又哭了。
「唉呦，怎麼又哭了？」達仁手忙腳亂了。
「老頭，謝謝你。」
「沒事的，別放在心上。」達仁將面紙盒遞給瑋琳，「把眼淚擦乾，帶妳吃飯去。」
瑋琳看著達仁，突然笑了出來。
「小鬼，笑什麼？」達仁摸不著頭緒，搔著頭。
「沒什麼？」瑋琳邊擦眼淚邊笑。
「臭小鬼，笑什麼也不告訴我？」達仁拿著鑰匙準備出門，小小聲喃喃自語，「又哭又笑，小狗撒尿。」
「老頭你講什麼呀？」
「沒啦！快跟上，我要鎖門了。」
下課鐘聲響起，教授離去後，大家也紛紛起來活動活動筋骨。
「瑋琳。」曉蘋用食指戳了瑋琳肩膀一下，「妳在想什麼呀？」
「我…」瑋琳回過神來，「沒什麼啦！」
「是嗎？看妳在發呆，還偷笑，在想皓謀吧。」曉蘋在瑋琳耳邊小聲地說。
「哪有啦？我沒在想他，我在想…」瑋琳突然停頓了一下，剛剛自己想到的人好像是達仁勒，不會吧！「曉蘋，我剛剛有笑嗎？」
「有呀！不過比之前想皓謀更開心點。」
「不會吧！我剛剛在想…」
「在想什麼呀？」曉蘋一臉八卦，「除了皓謀，還想誰呀？」
「不是啦！我在想怎麼跟心儀學姊道歉，想著想著就開心啦！」瑋琳突然轉移話題，心裡卻罵著自己幹嘛想那老頭。
白色的走廊彷彿將人吞噬，瑋琳坐在長椅上，惶恐的眼神不知如何是好，突然走廊盡頭出現些許凌亂的腳步聲，正往她的方向靠近。
「學姊怎麼了？」俐玟衝向瑋琳，一把拉起了她，「學姊人呢？」
「學姊妳冷靜點。」達仁抓著俐玟的手，要她放開瑋琳，「你先放開瑋琳，先放開啦！」
俐玟甩開達仁的手，也放開了瑋琳，她氣呼呼地背對著瑋琳，想說什麼卻說不上來。
「欣儀學姊…她…她…她在手術室…」瑋琳看見達仁，眼神交會的瞬間，她哭了，「我不知道…怎麼會這樣？我不知道…」
達仁看著瑋琳，反射性地把她擁入懷內，「沒事了，不哭，好好說，怎麼了？」他拍了她的肩膀，「不哭，沒事啦。」
「老頭，我…」瑋琳斷斷續續地說著，「晚上我約…約學姊，要跟…跟她道歉，在停機車的時候…有人…抓住我…學姊她…」
「慢慢說，怎麼了？」達仁安撫著瑋琳，俐玟跟皓謀在一旁。
「那個人…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，他抓住我，我好怕…好怕，還好學姊來了，學姊打他，一直打他，打他，後來…後來…」
「後來怎麼了？」俐玟著急著想知道結果。
「後來…」瑋琳瞪大雙眼，直發抖。
「小鬼不怕，有我在。」達仁堅定的眼神看著瑋琳。
「老頭，我…，後來…後來那個人跑了，學姊她躺在地上，背後都是血，都是血。」瑋琳講著又哭出來了，「老頭，我…我又害了學姊，怎麼辦？我…不是…不是故意的。」
「沒事沒事。」達仁又拍拍瑋琳的肩膀。
「達仁，你先帶瑋琳回去好了。」俐玟說。
「小鬼，我們先回去。」達仁推了推瑋琳。
「我不要，我要等學姊。」
這時手術室門已打開，醫從裡面走了出來，皓謀立刻上前去，「醫生，請問一下，欣儀的狀況怎麼樣了？」
「你們是她的家人嗎？」
「我們是她的朋友，她的家人在國外。」俐玟跟著走上前去。
「她後腦杓的外傷部分，我們已經將傷口縫合，但是目前擔心的是腦內是否有血塊，也會擔心血塊壓迫的位置，因為目前受傷的地方剛好是相對於腦的視神經附近。」
「那會怎樣嗎？」俐玟雖說心裡有個底，卻忍不住想問。
「有可能會失明，短暫性或是永久性，還須觀察。」醫生停頓了一下，「等一下，我們會將病人送到一般病房。」
「謝謝。」俐玟跟皓謀向醫生道謝後，一轉身，看到瑋琳又哭出來了，達仁攙扶著她。
「我們過去看看學姊吧。」俐玟說著，感到一片沉重，空氣彷彿凝結了，除了瑋琳的哭泣，沒有任何聲音。
走進病房，麻醉未退去的欣儀躺在病床上，俐玟坐在床邊，皓謀站在後面，瑋琳像做錯事的小孩站在角落，達仁則陪著她，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，突然欣儀臉部稍有動作，大家不由地靠過去。
「你們怎麼都在？」欣儀醒了，重要的是她看的見大家。
「學姊。」俐玟開心地握著欣儀的手。
「瑋琳呢？有沒有怎麼了？」欣儀擔心地詢問，瑋琳哭紅的雙眼走進病床邊，「怎麼了，哭成這樣？」
「沒事沒事。」瑋琳淺淺地笑著。
「我有點累了，你們先回去休息吧！」欣儀揉著眼睛，「應該很晚了，趕快回去休息，明天還要上課的。」
「達仁，你先帶瑋琳回去吧。」俐玟轉身向達仁說，接著又面向皓謀，「學弟你也先回去休息。」
「俐玟，我說的是大家都會去休息，妳也不例外。」欣儀聽的出來，俐玟要留在這邊，「快點，也讓我早點休息。」
「可是學姊…」
「沒事的，還是要我起來趕你們走。」欣儀故作生氣狀。
「好啦！學姊一起走啦！」達仁拉著俐玟，「明天我們再過來看學姊就好了。」
「還是達仁聽話，快點回去。」
達仁半推著俐玟走出病房，瑋琳走在旁邊，皓謀慢慢走著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，只見欣儀已閉上眼。
皓謀跟其他人道別後，騎著機車，在市區逛了幾圈，知道自己心裡還是掛念著欣儀，最後仍騎回醫院，他在大廳候診區的椅子上坐了一個多小時，最後走到欣儀的病房，他輕輕地推開了門進去，安靜地坐在床頭旁的椅子，看著熟睡的欣儀，突然很有安全感，很放心。
「咦！」欣儀的臉觸碰到床邊有雙手，「誰？」
「我。」皓謀不小心睡著了，就趴在床邊，早上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，感覺很刺眼。
「是…是皓謀嗎？」欣儀瞇著眼看，再確認一下，「我睡了多久？天怎麼還沒亮？」欣儀糅著雙眼。
這樣一句話，讓皓謀完全清醒，想說點話，卻發不出聲音，整個人愣住了，怎麼會這樣？昨晚不是還好好的？怎麼會這樣？
「皓謀，怎麼不說話呢？幾點了？」欣儀又揉著眼，她沒聽到皓謀有回應，「你還在嗎？」
皓謀站了起來抱住欣儀，該說什麼？他不知道，整個情緒好亂喔！感覺好可怕，好像一不抓緊，欣儀就會消失。
「皓謀嗎？」欣儀嚇了一跳，想掙脫。
「欣儀。」皓謀抱的更緊，「我好害怕，這次我不會放手，絕對不會。」
「皓謀，怎麼了嗎？」欣儀停頓了一下，「你…你抱著我，而我卻…我卻看不到你，我…」慢慢舉起右手，自然地在眼前晃動，「我的手？是…是我的眼睛…我的眼睛看不見了。」她緊抓著皓謀，「怎麼會這樣？我怎麼了？」
過了一會兒，兩人情緒都比較穩定後，皓謀放開了欣儀，向她說出了醫生的話，有好幾十分鐘之久，欣儀都不說話，整個人呆坐著，因為看不見，好像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，腦袋空了，世界也沒了。
「俐玟他們都還不知道吧？」欣儀邊說邊伸出手，皓謀抓著她的手。
「嗯。」
「幫我辦出院，不要讓他們知道，好嗎？」
「可是你…」皓謀想說些什麼，卻又被欣儀打斷。
「我沒事的，回家後，一切都習慣比較方便，醫生不是說有可能是暫時的嗎？」
「嗯。」
「讓我回家，好嗎？」
達仁中午下課，想說今天只有早上有課，回家放個東西，等一下再去探望學姊，想著，已經騎到公寓門口了，停了機車，走向自己的房間，在門口順手拿起鑰匙，插入邀鑰匙一轉，發現門好像沒鎖。
「唉呦，我在幹嘛啦？」達仁搔著頭走進去，卻發現瑋琳坐在裡面，「小鬼？你怎麼在這裡？我的門又沒鎖了？」
「老頭，你下課了喔？」瑋琳停頓了一下，「你要去看學姊嗎？」
「對呀。」達仁放下背包，打開冰箱，拿出一罐飲料，「你也要去喔？」
「我不敢自己去，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嗎？」瑋琳望著達仁。
「臭小鬼，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？」達仁開了飲料遞給瑋琳，「好啦！等一下喔。」
達仁到衣櫥拿了件打工服放進背包，突然想起剛剛門沒鎖，「欸，小鬼，我的房門又忘記鎖了喔？」
「不是的，是我之前拿了你的備份鑰匙，對不起，還給你。」瑋琳拿出一串鑰匙，低著頭不敢看達仁。
「臭小鬼，我就想說我怎麼可能這麼天兵？」達仁隨手將鑰匙拿去，瑋琳突然覺得有點失落，「小鬼，妳這麼安靜，我很不習慣勒，還擔心學姊？」
「嗯。」瑋琳回答，卻不在多說什麼。
「唉呦，沒事的，昨晚她醒過來後，不是都很正常，別聽那醫生說的，醫生就是會講的比較嚴重，嚇人的啦！」
「嗯。」瑋琳也不清楚自己情緒怎麼這麼低落，雖然說很擔心學姊，可是剛開始心情也不至於這麼差，還是說因為剛剛達仁拿走鑰匙，什麼也沒多說，是這樣嗎？什麼時候達仁的舉動會影響到自己。
「小鬼，別擔心啦！」達仁看瑋琳沒什麼反應，「好啦！現在就帶你過去，可以了吧！別嘟著嘴，醜死了。」
達仁和瑋琳來到醫院，發現欣儀不在病房，只見護士在整理床單。
「不好意思，護士小姐，請問一下，這床的病人呢？」達仁向前詢問，「就昨天晚上才進來的，長頭髮的。」
「喔，早上有個男生幫她辦出院了。」
「男生？出院？她的狀況可以出院了嗎？」達仁一臉疑惑。
「不好意思，我不是很清楚，你要不要在服務台問看看？」
「對不起對不起，打擾了。」達仁和瑋琳走出病房，「男生？誰呀？」
「老頭，會不會是皓謀呀？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？」
「嗯，好像也沒有別人了。」達仁拿出手機，撥了電話給皓謀，「喂，我學長啦！欣儀學姊人勒？怎麼不在醫院？…什麼？回家了喔…那我們過去看她…不方便，休息了喔…她說改天喔！…好啦好啦！我知道了，掰。」
「學姊呢？」
「皓謀說，學姊早上覺得很好，就辦出院，現在在家休息，改天再過去看她吧！」達仁轉述著皓謀的話，「下午有課吧？我載你回去。」
「嗯。」瑋琳抬頭微笑了一下。
「聽學姊沒事，會笑了喔？」達仁說著，「還是笑起來比較可愛。」
「老頭你說什麼？」達仁越說越小聲，瑋琳最後一句沒聽請楚。
「沒有，我說要載妳回去，走吧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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