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 混亂
瑋琳和曉蘋翹了課，在百貨公司逛了一整天，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紙袋。
「瑋琳，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衣服？上週我們不是才買過嗎？」曉蘋邊走邊抱怨。
「妳不知道，這是A計畫。」瑋琳眼睛亮了起來。
「什麼A計畫呀？」
「到時候妳就知道了。」瑋琳看著手上一袋袋的衣服，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。
「搞什麼神秘呀？很重要嗎？非得翹課出來買衣服？」曉蘋嘟著嘴不停念著，「晚上系籃不是還要練球嗎？到時候，經理小姐妳一定站到腳酸死，回宿舍又要哇哇叫。」
「為了幸福，我一定要加油。」
「幸福有必要這麼累人嗎？」曉蘋把右手的袋子換到左手提。
「不會呀！我一點都不累。」瑋琳停頓了一下，「欸，聽說宇文約妳看電影喔。」
「唉呦，怎麼大家都知道呀？」曉蘋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。
「那我這件衣服。」瑋琳翻了幾包袋子，拿出一件性感露背上衣，「這件送妳，到時可以穿去約會喔。」
「會不會太誇張？這…這不是妳要自己穿的嗎？」曉蘋有時候真不敢領教瑋琳火辣的風格。
「難道妳不喜歡宇文！？」
「哪有呀？」曉蘋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，連忙摀住嘴。
「所以囉，這件保證讓你們進步神速，絕對讓他不會再看別的女生一眼。」
「是這樣嗎？」曉蘋半信半疑。
「當然呀！哪像那個臭老頭，說什麼愛情是不能比較的，大家都會選好看的，有優勢的呀！我就不相信我這次還不能贏。」瑋琳自信滿滿地握緊手中的袋子。
「欸…臭老頭，臭老頭是誰呀？」
「就那個大二的笨蛋達仁啦！」
下課鐘聲響起，老教授還喋喋不休地講著課本的內容，達仁平頻頻看著手錶，過了五分鐘，老教授還是不肯放棄似地要講完面前的這一章，過了十分鐘，全班開始有些騷動了，達仁桌上只收得剩下一本課本，還頻頻看著手錶，終於在第十四分鐘，老教授宣佈下課。
達仁抓起課本塞進背包，衝向停車場。
「真該死，每星期這堂課總是拖這麼久，害我都差點來不及打卡。」達仁不由地再加快腳步，當他趕到停車場時，突然瞥見一個辣妹騎機車進來，「哇塞！辣椒一顆。」
達仁看了一下，超短迷你裙，貼身小背心，越是覺得眼熟，那個辣妹不就是瑋琳嗎？
「臭老頭你看什麼看呀？」瑋琳停好機車，一抬頭便見達仁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，忍不住叫了他一聲臭老頭。
「天呀！妳怎麼穿成這樣？」達仁停頓了一下，「今天系上籃球隊不是有練球嗎？你該不會正要過去吧？」
「對呀！」
「媽呀！妳穿成這樣，還有人練的下去嗎？」達仁小聲嘀咕著。
「你說什麼呀？」瑋琳不知道達仁在自言自語什麼。
「沒什麼，可是現在是秋天，晚上會很涼勒，小鬼妳沒有帶外套嗎？」達仁不知覺中幫瑋琳冠上小鬼的稱號。
「帶什麼外套，不需要啦！」
「怎麼不需要，聽說今晚有第一波寒流要來。」達仁脫下外套，「這件借妳，我機車上還有一件。」
「我才不要。」瑋琳搖著頭，「我先走了，掰。」她轉身快步離去，讓達仁絲毫沒有說話的空間。
「瑋琳。」達仁叫著，卻見瑋琳沒有停下腳步的意願，「臭小鬼，沒禮貌，到時感冒了，我再來取笑妳。」
達仁突然想起還要打工的事，趕緊加快腳步，看見自己手裡還拿著外套，不由地又回頭將外套放在瑋琳的機車上。
瑋琳喜孜孜地走向球場，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，她慢慢地向自己系上練球的場地，看來已經來了不少學長和同學。
「哇！辣…」宇文硬生生地吞掉同學兩個字，並轉口說，「瑋琳，今天是什麼日子呀？穿這麼漂亮？」
「不行嗎？」瑋琳東張西望地找尋某個人的身影。
「那個皓謀…」宇文停頓了一下，想釣一下瑋琳的胃口，「他…」
「他還沒來嗎？」瑋琳把目光轉移到宇文身上。
「來啦！他去裝水。」宇文一說，瑋琳不禁向不遠處的體育館望去，正好皓謀走了過來，「說曹操，曹操…」
宇文的話還沒說完，瑋琳已經向皓謀走去。
「皓謀，我還想說怎麼沒看見你。」瑋琳先開口打聲招呼。
「我去裝水。」皓謀說著，腳步也沒有減慢。
「我知道呀！」瑋琳加快腳步跟上皓謀，心想著他為什麼沒稱讚自己，「皓謀，今天，微積分課上了什麼。」
「妳沒來嗎？」皓謀似乎沒注意到瑋琳是否有來上課。
「我和曉蘋去逛街了。」
「嗯，宇文好像有說過曉蘋沒來。」皓謀無意地說著，卻惹得瑋琳不太開心，言下之意，好像她消失了一天也不要緊。
「你看這是我今天買的衣服，好看嗎？」瑋琳搶忍住不悅，微笑地問著皓謀。
「…」皓謀突然想起宇文前幾天在宿舍說的話，要怎麼回答瑋琳呢？「瑋琳，…」還沒來的及要說些什麼，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了，「不好意思，我接一下電話。」
皓謀拿起手機，不由地鬆了一口氣，慢慢地走到一旁，「喂。」
「我是俐玟。」
「我知道，學姐有什麼事嗎？」
「聽說欣儀學姊有兩天沒到學校了，打手機也沒接，本來我想過去看看她，可是系學會要做海報，我沒辦法過去，剛剛打給達仁，他又去打工了。」
「嗯，學姊是要我過去欣儀學姊家看看嗎？」
「你有空嗎？」俐玟本來是不想麻煩皓謀，但偏偏系學會又剛好有事，加上達仁一周七天打工六天，真是傷腦筋，才硬著頭皮打給皓謀，「如果沒空也沒關係，我晚一點忙完了再過去。」
「我有空，我這就過去。」皓謀毫不遲疑地答應。
「那就拜託你了，掰掰。」
「掰掰。」皓謀想著欣儀有兩天沒到學校，那不就從上次送她回家後就沒到學校了。
「喂！同學發呆喔。」宇文從皓謀身後推了推他，「辣同學今天很辣喔。」
「…」皓謀回過神，看宇文就在自己身邊，「宇文，幫我跟隊長說今天我要請假，就這樣，謝啦！」
皓謀交代了宇文之後，拿起背包，頭也不回地往停車場奔跑。
「同學。」宇文叫了一下，還摸不著頭緒，「這麼急是怎樣，該不會這期樂透還沒買，可是這期還沒上億呀！記的才五千還是六千七百…」
「皓謀呢？」瑋琳突然出現在宇文身邊，嚇了他一跳。
「他走啦！叫我跟隊長說一聲。」
「走了！？為什麼？」瑋琳又氣又急，馬上對宇文興師問罪一番，「理由是什麼？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？」
「拜託，皓謀又不歸我管，我怎麼知道？」宇文攤雙手，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，悠悠哉哉地走去投籃。
皓謀來到欣儀住的公寓前，毫不遲疑地走進大樓。
「同學，是你喔！很久沒來了喔！」大門口值班的管理員看見皓謀，親切的問候。
「…」皓謀記得上次並沒有見過管理員，怎麼管理員對他這麼客氣，忽然一個念頭閃過，認錯人了。
「怎樣了？跟女朋友吵架了？怪怪的，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？」管理員在身旁的櫃子上翻翻找找，「你等等，昨天好像有她的掛號，這兩天都沒看見她出門，按門鈴又沒回應。」管理員拿出一個包著牛皮紙袋的盒子，「就這個，順便拿上去給她，要和好喔。」
「喔，謝謝。」皓謀接過欣儀的掛號，走向樓梯。
皓謀一步步地走著，想著等一下開口要說些什麼，當時接到俐玟的電話也沒想到這麼多，只想到趕緊過來，可是一來到這裡，突然有點慌，欣儀會開門嗎？她可是連俐玟的電話都沒接，怎麼會見自己呢？想起兩天前自己在大樓前對欣儀所說的話，雖然每一句都是出自內心，但究竟適當嗎？是那些話造成欣儀這樣困擾的嗎？
不知不覺中皓謀已經來到欣儀住處的門口，該打電話還是按門鈴？遲疑了一下，拿出手機在欣儀的名字上按下撥出的按鍵，不久聽見門內傳出一陣手機鈴聲。
欣儀有點恍神地拿起床頭邊手機，看了一下又放回床頭，直到鈴聲停止，她拉了拉棉被，縮進溫暖的被窩，今年的寒流來得有點早。
聽到手機傳出轉入語音信箱的提示，皓謀掛上電話，「不在嗎？不可能，手機在屋內呀！不想接嗎？還是在睡覺？」內心出現過千百個理由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，過了三十分鐘，皓謀又拿起手機，按下撥出鍵，屋內又傳來一陣手機鈴聲。
欣儀從被窩探出頭來，伸著手在床頭摸索著手機，拿起手機看了螢幕，停頓了一下，又將手機放回床頭，直到寧靜再次降臨，才躲回被窩。
沒有聽到欣儀的聲音，傳入耳中的仍是電信公司轉語音信箱的聲音，皓謀不禁有些許失望，一陣冷風吹過，感覺寒流真的來了，想拉上外套上的拉鍊，一手拿著欣儀的掛號，一手拿著手機，該用哪一手呢？算了，這是原本就沒什麼重要，何必想這麼久呢？
皓謀拿起了手機，迅速地按著手機上的鍵，最後按上簡訊傳遞。
欣儀聽見床頭的手機傳來不同的鈴聲，「簡訊喔。」她拿起了手機，按下閱讀簡訊的確定鍵。
【我是皓謀，我在門外，有妳的掛號。】
欣儀突然愣住，是什麼時候就在門外了，是現在還是之前就在了？突然有點慌亂，該怎麼辦？這下子剛剛的昏昏沉沉全都清醒了，要開門見他，還是裝成不在？還是…，還有什麼選擇嗎？
「我不在，我不在。」欣儀以著鴕鳥心態躲回被窩，心想不久皓謀就會離開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欣儀拉開棉被，起身坐在床邊，恍恍惚惚地坐了一會兒，看了看床邊的鬧鐘，已經九點多了，突然想起之前皓謀傳來的簡訊。
欣儀感覺有點寒意，穿起外套來到門邊，由門上的小孔看出去，外面並沒有什麼人，心想皓謀可能已經回去了，順手將門打開，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門邊。
「欣儀。」皓謀看見門打開立即站了起來。
「…」欣儀愣了一下，有點心虛，「我…我剛剛在睡覺，不好意思，讓你等這麼久。」
「沒關係，俐玟學姊說這兩天你都沒來學校，所以叫我過來看看。」
「沒什麼事，只是不太想去上課。」欣儀避開皓謀關懷的眼神，故作一副輕鬆的樣子。
「對了，妳的掛號。」
「謝謝。」欣儀原本打算東西拿了就跟皓謀道別，但是當她不小心觸碰到皓謀的指尖，有種冰冷的感覺襲擊而來。
「看到妳沒事就好，我先走了。」皓謀知道欣儀不想多說，今天能見她一面已經足夠了。
「欸…」欣儀停頓了一下，「進來喝杯熱茶再走。」
「…」皓謀感覺全身都僵掉了，不知該做何反應。
「進來之後把門關上，我先去泡茶。」欣儀勉強地給了皓謀一個微笑，並快速地轉身進到屋內。
皓謀輕輕地將門帶上，進到屋內，環顧了四週，牆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相框，走進一看，每張相片內都有兩個熟悉的臉孔，一個是欣儀，一個則是很像自己的育祺。欣儀的笑容充滿了整個相框，和眼前看到的欣儀完全不一樣，讓人有點心疼，彷彿她的笑容都停留在過去，鎖在那一張張的相片中。
欣儀端著一杯熱紅茶走出來，皓謀立即轉過身來，欣儀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，黑眼圈隱隱約約地出現在雙眼四周。
「坐一下，先喝杯熱茶吧！」欣儀將熱紅茶放在小桌子上。
「喔，謝謝。」皓謀看著小桌子旁的兩人坐沙發椅，發楞了一下，抬頭看了欣儀，發現欣儀也正看著他，於是趕緊坐下端起那杯熱茶，這時皓謀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有多麼冰冷，感覺熱茶的溫度正透過杯子慢慢地傳遞過來。
欣儀看著皓謀坐在沙發椅上，突然有點感傷，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再怎樣像育祺，他都不再是自己心中的育祺了，或許育祺曾經坐過這張沙發椅，或許育祺曾經用過這杯子，但是這些都只是回憶了。突然間，欣儀想起了前幾天做過的那個夢，如果皓謀沒有出現，那麼育祺會離開嗎？
系籃練習的時間已經接近尾聲了，瑋琳站在場邊又是生氣又是發抖，生氣的是皓謀匆匆忙忙離去是為了什麼，發抖的是正如達仁所說的晚上變冷了，一抬頭，看到曉蘋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。
「瑋琳，他們還沒練完喔？」曉蘋在距離瑋琳還有三四步的地方，便開口問。
「快了啦！」瑋琳邊講邊搓搓手。
「我等一下要跟宇文去吃宵夜，你要不要一起去呀？」曉蘋停頓了一下，上下打量瑋琳一番，「欸…你不會冷喔？」
「還好啦！」瑋琳不僅搓著手，還踏著步，不斷地趨趕襲擊而來的寒意。
「是嗎？那你要不要跟我們去吃宵夜呀？」
「不用啦！我才不喜歡當電燈泡…」瑋琳話還沒說完，宇文就笑嘻嘻跑過來。
「隊長說今天就練到這裡了。」
「那你們球收一收，放回系上，我要先走了。」瑋琳拿起自己的小包包，轉身就走人。
「曉蘋，阿她是怎樣呀？」宇文對於瑋琳的反應一頭霧水，「有人得罪她嗎？」
瑋琳快步地走向停車場，越想越不甘心，眼淚都快飆出來了，為什麼自己的付出好像很微薄？為什麼他一直不懂？當她走到自己的機車前，看到了一件外套，先是愣了一下，隨即想到是達仁放的。
「臭老頭。」瑋琳全身的不滿都隨著這一句話發洩出來，眼淚也不由地流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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